柳静眠看着她憔悴消瘦的病容,先前的不解再次冒了出来——只是淋了场雨,就算染风寒,也不至于病成这样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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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问你,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?�
严询这段时间日忙到脚不沾地,柳静眠想体贴也体贴不着,干脆殷勤探望鱼姒来了�
反正她又没什么事,也没什么威胁危险�
鱼姒苦着脸把药碗放下,活似喝了毒药催解药一样催柳静眠:「快快,把蜜饯拿来——�
蜜饯就在桌上,柳静眠也是看鱼姒实在可怜,才愿意伺候她,干脆把竹编盘一起端过去�
香甜诱人的蜜饯就在眼前,鱼姒已经要被苦死了,迫不及待伸手去拈,竹盘却一撤�
柳静眠端着竹盘微笑,「小青鱼,你前前后后病了大半个月,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?�
鱼姒用被苦出眼泪的眼睛泪汪汪瞅着她,柳静眠不为所动,甚至无情放话:「你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出来,今儿就别想尝一口甜的。�
真是个铁石心肠的朋友�
鱼姒眨眨桃花眼,眼睫水光闪闪,炉火纯青地瘪着嘴撒娇:「阿眠姐姐,你最好了,小青鱼已经要被苦晕了,你就宽限宽限她罢。�
娇娇软软嗲嗲的撒娇让柳静眠手一抖,蜜饯尽数滚落竹盘,骨碌碌滚在案桌上�
虽然效果不如预期,但结果是差不多的嘛�
鱼姒得逞一笑,一把将蜜饯都搂手里,心满意足抛了一颗,准确用嘴接住,咬在齿间,沖柳静眠笑�
这是�.裸裸的挑衅,柳静眠好气又好笑,「也不知是谁前一阵子还跟我说她二十又一。真是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二十又一。�
鱼姒昂起下巴得意地哼了一声,舌尖一勾,眯起眼睛享受起香甜美味的蜜饯,不理她了�
这会儿倒是生龙活虎,也不知是谁前几天躺在床上有气无力整天昏沉�
「小青鱼,到底有什么不能说?」柳静眠敛尽神色,再次认真问道�
鱼姒吃着蜜饯,声音有些含煳,「没什么不能说,是没必要说。�
柳静眠不解:「事关身体,怎能是没必要?�
鱼姒像受不了她的追根究底一样,比了个暂停的手势,加快了口中速度,很快拿手帕擦了擦嘴�
她无奈道:「没必要的意思就是这已经是陈年老毛病了,我都习惯了。�
她说完就唤樱桃倒茶,看样子的确是习以为常,不以为意�
柳静眠想不通,「我记得你从前秋日落水都没出过事,怎么会落下这样一个毛病呢?�
樱桃不知道是不是在忙,鱼姒掀开裹着的薄衾,将案桌往柳静眠那边一推,自力更生下去倒茶,口中道:「临安的气候你也见识了,夏天热得不像话,冬天又阴寒嗖嗖的冷,春秋又是娃娃的脸,天说变就变。�
「我到临安来的第一个秋天,水土不服,又没经验应对临安的气候,就病了,自此落了病根。」鱼姒捧着热茶转身,「不过问题不大,只要多加注意,便不会惹病,这次不就是巧了么。�
珠帘叮泠而响,鱼姒边扭头边道:「樱桃,这儿不用你……夫君??�
热茶陡然摔在地上�
�104� 苦命鸳鸯不吉�
地上热茶滋滋地冒着水汽, 鱼姒心提到了嗓子眼,桃花眼里自欺欺人地含着微弱期待,「夫�, 是刚刚回来吗?�
晏少卿容色平静,对柳静眠道:「我与青娘有些话要说, 柳小姐可否先行迴避。�
柳静眠觑了鱼姒一�, 对上她散发出来的求助气息,假笑起身:「咳, 好,你们�, 我就先回家了。�
说着,人已经绕过晏少卿,健步如飞尚不足以形容�
鱼姒内心的绝望无以言�, 柳静眠真是她的好朋友,这种时候居然抛下她跑了??
还没来得及再垂死挣扎,就见柳静眠忽然一回头, 沖鱼姒挤眉弄�, 而后,彻底熘之大吉�
鱼姒更绝望了�
虽然看得懂柳静眠的意�, 可现在事关她的身体,夫君哪儿有那么好煳弄啊?�
珠帘的碰撞渐渐缓慢下�, 动静归于沉寂�
鱼姒心里七上八下, 偷瞄一�, 不防正撞上那双沉凝的眼眸�
心中顿时一个激�, 她识时务地弯起眼睛,乖乖唤:「夫君。�
真是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是在刻意转移注意力�
晏少卿没有应,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�
鱼姒摸不透他在想什�, 愈发忐忑不安,她正要直接使出最拿手的把戏扑他怀里撒娇胡搅蛮缠,就见面前的人低下了身�
错愕低下头,只见他将碎裂开来的茶盏的一片片残骸捡起来�
「夫君……」她下意识要退开,可脚踝却被握住了�
「有碎渣,青娘莫动。」他低低道�
鱼姒的脚便被钉住了�
「青娘有没有被烫到?�
茶水溅在衣角,摸起来湿湿热热。她初初病癒,房里也该备热茶�
鱼姒望着他的发顶,乖乖摇头,又想起他看不到,补道:「没有。�
晏少卿便沉默下来,直到将满手的碎瓷片捧起来,鱼姒连忙在桌上铺好手帕,提起心紧张兮兮:「夫君小心别划破手!�
晏少卿没有划破手,他从头到尾都很沉稳,鱼姒想松口气,可是余光瞥到他紧绷的下颌,心神顿时又提起来�